微H有。





徊廊side story

 


——鳥籠——

 


“你,要不要當我的情人?”男人推了推無框眼鏡,帶著笑意的褐金色眼睛在黑夜中閃亮依然,與紫色的眼眸對上。

 

『為甚麼? 在這背上 沒有翅膀之類的東西』

 

老師依然在講著跡部早已學會的知識。
無聊到發荒的地步,他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提筆在筆記本上塗鴉。

中分的頭髮。
無鏡框的眼鏡。
炯炯有神的眼睛。
強壯結實精煉的身體。

跡部瞪著塗鴉的完成稿。
丟下筆、賭氣地翻過本子。

塗鴉旁書:
『ブラッド.クロフォード。』

 

“今天有一位轉學生。請大家和她好好相處。”
耳邊傳來一把沉穩的女聲:“我是席雍雅,請多指教。”
“席同學,請妳坐在跡部同學旁邊的位置。”
全班頓時傳來陣陣討論聲:
“哇不會吧~!坐在跡部少爺身邊耶!”
“嗚好羡慕她哦!”
“哼!她要是敢勾搭跡部少爺、我們這些親衛隊決不放過她!”

跡部無聲地冷笑了一聲。
又多了一個女人。

 

結果,席雍雅的反應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她從不對跡部華麗的動作有反應,即使看到了也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這個學校裏面除了千本真綾,出現了第二個對冰帝女王跡部景吾毫不感冒的女生。

真綾對跡部不感冒,但她喜歡跟他吵架。
雍雅對跡部不感冒,不必要的時候看都不看他一眼。
真綾和雍雅,彼此認識。

串通好的吧、這兩個女人。跡部心想。
不過,他並不在意。

 

中午在頂樓和網球部正選們以及真綾和雍雅吃飯。跡部的手機響了。
某個歌手唱的“トラソルの鳥籠”的手機鈴聲。
跡部二話不說馬上起身接電話。

“在吃午飯?”手機另一頭傳來克洛科特的聲音。
“啊啊,”跡部隨便應了一聲。
“便當還合胃口吧?”
“不錯啊,”跡部還是隨便回答。
“……”另一頭沉默。
“……”跟著沉默。
“第一次聽你說不錯,”克洛科特低笑了一聲。
“……切。喂,你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才半天不到就想我了?”
“誰想你啊?!不跟你說了!沒事就趕快給本大爺滾回來!”
“嗯。”

跡部忿忿地啪一下蓋上電話。
‘第一次聽你說不錯。’
光顧著聽他的聲音,都沒注意到自己在想什麼。
跡部根本連便當蓋子都還沒打開。

克洛科特才出差沒半天。
跡部景吾就開始想他了。

跡部重新坐下,打開便當蓋子的時候大家眼前一亮,連雍雅也看愣了。
“哇跡部你的便當好豐富看起來好好吃我也要試一個——”慈郎剛想下手去夾,卻被跡部一掌拍了他的手,“嗚嗚嗚嗚跡部好痛!讓我吃一塊嘛~~~~~~~”
“今天不行,”跡部才不管他。
“慈郎、這是跡部他家寶貝做的便當,你當然不能吃,”忍足調侃,“說起來跡部什麼時候讓我們見見你女朋友——”
真綾塞了一塊炸豆腐到忍足嘴裏,“多事!吃你的飯!”
“真是的,”冥戶看得打情駡俏的情侶,“不介紹一下很不夠意思哦跡部。”
“我沒有女朋友。”
“那是誰做的便當讓你這麼寶貝啊?~”岳人也好奇心大發的追問。
“本大爺的事情你們管得著嗎?”

 

『卻憧憬著未曾見過的世界』

 

和克洛科特初次見面是在兩年前的酒會上。被海風打亂的漆黑頭髮在飛揚,一身黑色西裝讓他有如融入了黑夜般神秘。

那次見面后兩人都在未見面。直到進入高中,跡部認識了班上的千本真綾,在無意中又再見到了那個人。

‘我是真綾的哥哥,克洛科特。’
‘跡部景吾。’
‘我知道。’

真綾和跡部喜歡吵架,你一句我一句的來來往往。有人問真綾是不是喜歡跡部,她當場怪叫她幹嘛要喜歡那種自我中心的大少爺。
跡部當然知道真綾對他沒意思。只要去過網球部的人都應該知道她和忍足侑士的關係才是真正的非比尋常。沒過多久,真綾和忍足正式宣佈交往。
和真綾交往的忍足並不輕鬆,因為真綾不是那種需要甜言蜜語的小女生。真綾性子強悍,與冰帝中的高貴大小姐們很不一樣。
看著忍足頭痛的樣子,跡部有一次問到,跟真綾交往那麼辛苦值得麼?
“值得,”忍足笑了笑,“小綾雖然很強悍,但也像她的名字那樣、很真實。我也用不著說什麼甜言蜜語的話來騙人。跟她在一起很自然就是了。”

看著形影不離的兩人,跡部也在心中替他們高興。反觀自己,身邊美女不斷,偶爾還有欽慕他的男生。
開始覺得厭倦了。

身邊的女生吱吱喳喳說話,跡部一個音都沒聽進去。吵死了,怎麼都這麼吵?
“煩死了。”
“嗯、什麼?”女生嬌聲詢問。
“我說妳煩死了。”
“景、景吾少爺?”
“別再叫本大爺的名字!馬上滾!”
女生嚇得幾乎哭了,立即跑得遠遠的。跡部也不管路人怎麼看他,板起一張臉繼續走他的路。
一輛轎車停在路邊,玻璃窗下搖同時也飄出一把聲音:“真是的,對女生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跡部停住腳步:“……克洛科特。”
“很榮幸你還記得我名字。”
跡部看著空空的副駕駛座,想起今天真綾和忍足出去吃晚飯。他繞過車子,坐進副駕駛座,看著前方。
克洛科特認真審視了他兩秒,淡笑:“好吧。”

克洛科特把跡部帶上了半山。那時候已經天黑了。
“來這種地方幹嘛?”
“在山上看過城市的夜景嗎?”克洛科特意思跡部往山邊的欄杆去。
跡部順他手勢望去,才發現這是另一番景色。不像在城市中成為夜景的一部分,而像是作為一個外人去欣賞東京夜景。
好像是,身處黑暗的自己看到了眼前的光明般,得到了希望。
刺骨的山風打在只穿著短袖校服的跡部身上,讓他打了個寒顫。
“穿著,別感冒了,”克洛科特將西裝外套給了跡部。

——好暖。

肚子餓了。兩人回到車上,克洛科特詢問跡部想吃的餐點。
“隨便。”
“那好,帶你去夜市。”
“夜市?”
克洛科特把車開到熱鬧的夜市去。出生良好的跡部少爺哪去過什麼祭典啊夜市的,一下車就被那裏的氣氛給感染了。
“別走丟了,”克洛科特拉著跡部的手,“這邊走。”
兩人在人群中穿梭,停在一個關東煮攤擋。
“哦你來啦!”老闆還認識克洛科特,看著被拉住手的跡部,“呵呵這位是?”
“妹妹的同班同學,今天帶他來試試你這邊的關東煮。”
“好請坐請坐。”
跡部坐下的時候問:“你認識老闆?”
“這家關東煮最好吃了,”克洛科特解釋,“有時下班比較晚會來這裡宵夜。”
香噴噴的關東煮端了上來。兩人也餓慌了、二話不說便開動。跡部吃得津津有味,家裏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平民食物,這次他總算是真正吃到了自己國家的地道小吃。
吃完后,克洛科特率先付了錢,跟老闆道別的同時拉走跡部。
“還有沒有胃口繼續吃下去?”克洛科特帶著笑意地問。
跡部剛才才要抱怨他還沒吃夠,聽到對方這樣問,挑了一下眉毛:“小看本大爺?”
“當然不是。^_^”
“走,下一攤去。”
就這樣兩人幾乎吃遍了夜市所有小吃攤擋,甚至離開的時候各自手中還拿著不同口味的可麗餅。

“今天謝了,”克洛科特送跡部到家門的時候那位高傲的大少爺背對他說。
“不會。”
跡部緩緩走向大門,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讓他覺得自然的這個人。
‘跟她在一起很自然就是了。’忍足的話徘徊在耳邊。
“跡部,”身後的人叫住他。
被叫的人立在原地。轉身。
“你,要不要……”


他打開了綁著鳥兒的繩子。
卻又設下了另一個困住它的鳥籠。

 

『為甚麼? 無法飛翔 不變的景色誘惑著
往未熟理想的終結』

 

日子沒有非常大的變化。
只是在不斷收到的男生或女生的告白時,跡部很快便有理由拒絕了。

情人終歸只是情人。不需要告白不需要承諾甚至連感情也可能不需要。
有空的話,他們會出去隨便走走,找個地方喝喝咖啡吃個飯。
克洛科特工作很忙的話,他們只能每天通過電話聊聊家常。

真綾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改變,大概知道了吧。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有一次吵架的時候嘀咕了一句:“真搞不懂哥哥看上你哪一點……那個甜品店的老闆姐姐好N倍。”
聽見她這樣說,跡部曾悄悄去看過真綾口中的甜品店老闆姐姐;她有些冒失、但又讓人覺得平靜。
克洛科特偶爾會到那裏喝咖啡。

“你哥沒看上我什麼地方,”這一次吵架跡部沉下聲音丟了那麼一句,雍雅也停下手中的活、看著他和真綾。
“我們不過是情人罷了。”

 

『小庭園中 滿是未曾注意的東西
貪求的卻還是 甘甜之蜜
歪斜的 空 殼』

 

克洛科特難得來接跡部放學。
“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你家附近的那家咖啡店。”跡部脫口而出。
“很平民化的哦?”
“本大爺要去。”
“好。”

點了卡佈奇諾,跡部背對著老闆姐姐坐在克洛科特身邊。
一手托著下巴,另一手摘掉男人臉上的無框眼鏡,手指挑逗性地勾畫著臉部輪廓,“克洛……在一起那麼久都沒好好看過你。”
“哦?”挑眉。
拇指撫過嘴唇,“不知這裡是什麼味道……”
能感受到男人無聲的笑意。
怎麼、不阻止他這樣玩下去?跡部心想。
用一根手指點著胸前,跡部放出迷惑的聲音:“下次,讓我看看這西裝下的身材吧。”
“如你所願。”
跡部心情愉快地一口喝盡卡佈奇諾,發現味道還不錯,“走吧。”
兩人起身。克洛科特跟老闆姐姐結賬道別。
“玩得開心麼?”上車后男人這樣問。
“當然。”

隨後二人一起吃晚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去高級餐廳。
跡部毫不客氣的點了酒,克洛科特沒有阻止他。開車的人滴酒未碰,跡部就這樣一個人喝到臉紅紅為止。

“你喝多了,”克洛科特開窗,好讓晚風吹醒坐在旁邊的人。
“才六杯……小意思,”跡部迷迷糊糊地說著。每次酒會他都至少要灌十杯以上……
“喝酒對身體不好。”
“沒辦法……”跡部稍微轉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我是跡部景吾啊……”

車子停在跡部家的圍牆外。克洛科特輕輕拍著跡部的臉,“到家了。”
“……”他是醒了,“我不想回家。”
“為甚麼?”
“一定要問為甚麼嗎?”跡部反問,“那些人也是這樣不停地追問著為甚麼不能成為他們的戀人,煩死了!”
“……”
“我討厭那些假惺惺的人!如果我不是跡部景吾不是跡部家的孩子不是這種性格他們還會說愛我嗎?!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克洛科特將跡部抱在懷裏,“景吾,”說話呼出的氣輕打在他臉上,“不是每個人都因為你的名字而愛你。”
“有一些人看到你真實的一面而愛護著你。”
“記住那天我帶你上山看夜景的理由。別只徘徊在周圍的黑暗,要看到眼前的光芒。”
對於這樣突然而來的話語跡部雖然記住但有些無法理解:“你想告訴我什麼嗎?”
“記住就好。有一天你會懂的。”
“哦……”跡部順從地答應著,又覺迷迷糊糊地睡去。克洛懷裏實在太舒服了……

第二天在自己房間醒來才知道,自己是被克洛科特抱進屋子的。
看著自己的房間,跡部心感一絲失落。昨晚那句“不想回家”他是發自內心……
依然頭昏昏地回到學校,真綾一臉賊笑地看著自己。
什麼跟什麼啊?
到了第三堂的體育課跡部依然宿醉未過的樣子,忍足乾脆幫他請了假。跡部還說把部活也請掉算了。

 

跡部一直覺得雍雅很特別。不是因為她的長相性格,而是她的行為。
他裝著不知道。其實雍雅轉學來冰帝不久后,跡部便發現她總是在他周圍出現、至少在學校內。
他的直覺向來不錯。果然,一次跡部在網球場被高年級學長當眾找茬的時候,雍雅露出了真面目。
“別逼我——折斷你的骨頭。”
她的眼神很可怕,好像要殺了對方一樣。比學長整整矮了一個半頭的雍雅,抓住對方的手腕,從學長發青的臉色看來、她的力道超越了一個女生該有的力氣。
雍雅鬆開手的時候,那個學長突然蹲到地上,另一只手托著被留下了清晰指印的手腕。
“誰都別想碰景吾少爺。”
“違者,殺。”
身上圍繞著高中生不該有的殺氣。


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是克洛科特派她來保護他的。
克洛科特應該知道跡部身邊有私人保鏢。為何還要特地找她來?

 

忍足和真綾分手了。因為真綾那個不知羞恥的所謂的好姐妹的介入。
跡部對真綾和忍足不滿,對那個介入的潔更加不滿。他一氣之下,不但不准潔來看他們練習,還讓雍雅帶真綾來網球部。

“您這是多管閒事。”雍雅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聲音有時候讓跡部很火大。
令他想起了某個讓他逃走不能的人。
“妳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本大爺?”
她不為所動。
“忍足君和真綾小姐分手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是因為那個潔他們才會鬧成這樣!”
“即使那是原因仍然是他們本身的選擇,我們無資格插手。”
“妳好無情啊!”跡部冷笑,“克洛是這樣教妳的嗎?!”
“是您沒有看到真相而已。”
“好!妳說、什麼真相?”
“他們早已不愛。”
跡部停下手中的活。
“妳說什麼?”

 

他們早已不愛。
跡部拿被子蓋著自己的頭。
他們早已不愛。
跡部氣得翻身起來開燈。可惡,這句話一直圍繞在他耳邊,陰魂不散。
他們早已不愛。
他捂住耳朵。他不要聽不要聽不要聽!!!
他們早已不愛。

好可怕。

跡部踫到一邊的手機。
他想都不想便翻開手機,按下快速鍵1。

“……快點過來接我……”

 

跡部聽得見雍雅的聲音。不久后克洛科特端著她沖的牛奶過來。
“喝了吧。”
跡部早已過了喝牛奶的年齡,可這個男人的話他就是無法不聽。乖乖地喝下去后,又喝下了清水。
克洛科特坐在一旁:“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忍足和真綾分手了。”
“我知道。”
“因為那個潔的錯。”
“不是。”
“為什麼?”
“一定要問為什麼嗎?”反問。
“為什麼?”再問一次。
“他們早已不愛。”
“又是這一句!你和雍雅都用了同一個回答!本大爺要別的理由!”
“理由只有一個:真綾早已經不喜歡忍足,忍足的心裏也早已經沒有真綾。”
“可是……可是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很幸福啊!”
“這不代表什麼。有些人的感情在一定時間會改變。”
“他們不是愛對方才在一起的嗎?!”
“可是在一起后發現彼此不是最適合自己的人。跡部,你也經歷過,你不懂嗎?”
“我?”
“那些被你甩了的人,不是因為不愛他們而分開嗎?或者說,你愛過他們任何一個人嗎?”


‘你,要不要當我的情人?’男人推了推無框眼鏡,帶著笑意的褐金色眼睛在黑夜中閃亮依然,與紫色的眼眸對上。
‘好啊,’跡部答應,‘不過、可別愛上本大爺了。’
克洛科特微笑道,‘你也小心別愛上我。’
‘哼、你想的美!’
‘彼此彼此。’


跡部全身的力量好像都被抽走。
他愛上這個人了。


他再也沒說、也不敢說什麼。
只怕這一說,他們就要分手。
就這樣好了。

 

『夢到不可能存在的樂園  沉溺在瞬間的快樂』

 

“一大早的找本大爺去哪?”跡部不滿地看著旁邊開車的人。
“……”克洛科特穩穩地操縱著方向盤,“陪我一天。”
“你說要我陪我就會陪你啊?”對著這個人跡部似乎對“本大爺”這三個字不太執著。
“不行麼?”
第一次聽到克洛科特這樣的問句,跡部有些愣掉。
“學校作業趕不上你負責。”
“沒問題。”

車子開到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海邊去,因為是周日人煙稀少,正合他們的意。克洛科特拿出一個沙灘排球,“陪我打。”
“啊??”跡部一頭霧水。
只有兩個人的沙灘排球當然玩不了比賽,反正他們也無心介意比分。一開始還正正經經地用正確姿勢你一球我一球來往,到後來全變樣了。克洛科特似乎是故意要用球丟他,跡部不得不四處躲閃,被打到的話他很不甘心地撿起球丟回去。就這樣這兩人進行著毫無疑義的丟球運動,卻讓他們都很自然地大笑了出來。
“哇!夠了啦!”跡部躲過飛來的球,笑得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很奸詐耶!”
“哈哈、彼此彼此,”克洛科特撿起排球,“這邊有個海鮮攤檔不錯,去那裏吃午飯。”
“行啊。”
與四周華麗的餐廳比起來,這小攤檔顯得有些過於簡單。但跡部管不了那麼多;和克洛科特在一起那麼久他懂得不去注意攤檔的外表。果然,裏面的海鮮新鮮美味、做法特別、價錢又不貴,難怪那麼客滿。入鄉隨俗,跡部完全不管什麼形象禮節,直接用手抓起來吃,吃完還要舔舔手指。克洛科特什麼都沒說,只是笑笑地看著難得不擺大少爺架子的跡部。

午飯後,克洛科特甚麼都沒說地拉起跡部的手往海灘走去。後者則是被這一動作嚇到了。
總覺得今天他很奇怪,跡部心想。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跡部不敢問、也問不出來。心中有一把聲音告訴自己,有些事情正在發生,現在最好什麼都不要問。
走到海邊有岩石的地方,克洛科特說要過去坐坐。兩人脫下鞋子卷起褲腳,踩在水裏坐上了一塊大岩石。
“需要冷靜的時候,我都會一個人來海邊走走看看,”克洛科特開口。
“你平時已經夠冷靜了,”跡部挑眉。他不禁這麼想,如果這個人還不夠冷靜的話,還有誰懂得這兩字的意思?
“平時,”克洛科特並不否認。
“也就是說你現在不冷靜?”跡部擡頭認真凝視身邊的人,“發生什麼事了?有什麼是我做得到的?”
“沒什麼大事。大概的計劃都打好了,成功的話過一段日子就會完成。”
又在隱瞞了麼?跡部聽到克洛科特這樣的回答,回過頭、視線落在遠處的海岸線。事實上,他對克洛科特一點都不了解;除了知道他是真綾的哥哥,以及認識他的幾個同事修路狄、直江那岐和法魯法雷洛,跡部對他在哪裏工作、做什麼工作、甚至連他的家庭都都不知道。跡部也試過找私家偵探調查,結果一無所獲。
克洛科特……你到底是誰?
“跡部,別想太多了,”克洛科特摸摸他的頭。
跡部微微皺眉,“把我當小孩子了?”
“你應該知道。”
這算是什麼答案?


“除了和雍雅一起住的房子你還租了公寓啊,”克洛科特帶跡部到他另外租的公寓去。一貫素雅的風格,米白色基調的房子讓人覺得乾淨清爽。
跡部幾乎沒怎麼去過克洛科特和雍雅住的房子,這間只有他一個人住的公寓更是第一次來。平常在那個熱鬧非凡的房子跟真綾和修路狄他們打鬧慣了所以不怎麼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他正和克洛科特共處一室!!!
跟他共處一室又怎樣啊?那個男人還會吃了他不成?喂等等……就算克洛科特沒說喜歡自己,他們還是情人關係耶!情人之間發生什麼很正常吧??跡部被自己這種可怕的想法嚇到。難道自己很期待發生什麼事情?!不會吧他居然X求不滿到這地步!!??
“怎麼了、跡部?”克洛科特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妄想。
“沒事,”跡部搖頭,裝鎮定得參觀公寓。
“你先坐吧,我來做飯,”來的時候經過超市買了菜,克洛說今晚他下廚,讓跡部挑喜歡的。跡部則是要克洛給他做他沒吃過的。
“我也來幫忙,”跡部見他進廚房也跟著進去。
戴上圍裙后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笑了出來。究竟這種粉紅色圍裙是誰買的啊?克洛科特說是真綾和修路狄買來送給他當禮物的,跡部繼續沒形象地大笑、說那根本是他們倆故意的吧。
“我們都沒拍過照呢,”跡部拿出手機擺到兩人面前,另一只手搭著克洛科特肩膀。他突然覺得一雙手臂摟住自己的腰,跡部大大被嚇到了,不知所措之時身體已經作出反應、很自然地讓自己的頭靠在對方肩上。“喀嚓”一聲,他們之間第一張照片以最好的像素存在了跡部的手機裏面。
跡部借故將手機放到客廳的時候將照片換成了桌面。他靜靜看著照片,甜蜜又苦澀地笑了一下,又回到廚房去。
像他們這樣快樂的日子,能夠維持多久?

晚飯后他們仍然粘在一起洗碗。現在這樣,即使是小小的事情,只要是兩人在一起做的都會讓跡部在心中感受到一絲絲的幸福。感情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只要你發現了它的存在,就算只是站在一起都會覺得特別高興。跡部不禁這樣想,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的感情是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克洛科特說想看電影,跡部說好啊。就這樣他們拿了毯子和果汁,將燈光調暗,並肩坐在沙發上看《歌劇魅影》。這歌劇他們以前都看了很多次,看電影版也是第一次。
“吶克洛,”跡部忽然問,“你覺得克莉絲汀愛魅影嗎?”
“愛。”
“很愛他麼?”
“嗯。”
“那為什麼克莉絲汀選的是勞爾?她明明就是愛著魅影的。”
“比起黑暗,她選擇了光明。”
“這我知道。”言下之意,說些別的原因。
“魅影天生長相醜陋,被人排斥的他注定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中。如果克莉絲汀選了他,她也要隨魅影生活在黑暗中。一個光,一個暗,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真的要在一起,克莉絲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她無法承擔那樣的代價,想必希望得到她的魅影也不希望她永遠只存在黑暗中。”
“那就是幸福嗎?真正的幸福,不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嗎?”
“有時候愛並不是在一起,而且放手。”
“可是——”
“如果是你,”克洛科特打斷跡部的話,轉臉正視著他,“如果你是克莉絲汀,你會選擇誰?”
“魅影,”跡部回望且脫口而出,“我會選魅影。”
“為什麼?”
“因為他危……”跡部突然停了下來。
自己是想說魅影是個很神秘危險的男人吧?越是危險和神秘、越是能夠激發人的好奇心去探索、即使會弄得滿身是傷也毫不在意。
昏暗的燈光下跡部看不清楚克洛科特的表情。可是他也就是這樣,被這個神秘又讓人覺得危險的男人所吸引,還沒搞清楚所以、甚至連對方都不了解就陷了下去。
在這場現代歌劇魅影中,克洛科特是生活在黑暗中的神秘魅影,跡部是生活在光明中卻被黑暗吸引的克莉絲汀。然後這個魅影,在不知不覺中為克莉絲汀設下了一個沒有鑰匙沒有出口的鳥籠。

不知該如何開口的跡部,卻突然被克洛科特一把摟了過去。
“克洛……”再多的話語,已經被意料之外的吻吞沒了。
溫度有些過高,跡部只覺得腦子好像被燒壞一般思考不能。他搞不清狀況,搞不清現實與夢境;如果這是夢境就別讓他再醒過來……
克洛科特的手所到之處都如火一般熾熱和燃燒著,挑起了跡部體內沒被人挑起過的原始欲望。
跡部的意識開始模糊,雙手不知不覺環上對方的脖子,緊緊地、不願放手。以前常有女人甚至男人親自送上門來,跡部都可以坐視不亂地推開他們。只是這次,跡部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得到了。
即使之前做好了充分的擴張,進入時撕裂般的劇痛還是讓跡部忍不住流下了淚水。下身的細穴被火熱的巨大完全侵佔時,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努力去適應下體被強行撐開的不適應感。
等跡部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克洛科特在他耳邊說:“我要動了。”說著,他幾乎全部退出、又再完全地推進去。
“嗚啊————”好不容易適應了疼痛身體又被人再度撐開,中間交雜著不易察覺的被喜歡的人侵佔的快感。再一次有力的抽插讓跡部頭暈目眩,他無力再去想什麼,乾脆地完全放開自己任由心愛的人自由進出身體。
那晚他們不停地交合著,到底經過了多少次高潮他們自己也數不清了。當克洛科特終于抽離自己身體、在他耳邊喃喃地說著什麼,跡部才沉沉地睡去……

 

跡部不情願地睜了睜眼,瞄了鬧鐘一眼又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這一動就不得了了,下身和腰部傳來的劇痛讓跡部頓時清醒了八分。他想坐起來,整個人簡直快散掉了。
“不要勉強,”克洛科特的聲音從一邊傳來。跡部轉臉見他穿著休閒的居家服正扶著自己。
“到底……”跡部一下子想不起來發生過什麼事情。直到涼涼的晨風撫過自己赤裸的身子,他才回憶起昨晚的一切,羞澀得讓他轟的一下從耳朵紅到脖子根。
他們做了……而且從身上傳來的疼痛看來,這根本不是夢、是現實!
“今天請假吧,”克洛科特在跡部耳邊說。
跡部搖搖頭,臉上的紅暈仍未散去:“不……我要去上學……”
克洛科特沒有再阻止他,讓跡部洗澡后先送他回家裏換了校服再去冰帝。到校門口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堂課的時間,跡部看著克洛科特打電話給雍雅讓她來接他去教室,之後兩人什麼都沒說。
難熬的沉默和曖昧氣息讓跡部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腦子一片空白,明知道該問些什麼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而旁邊的克洛科特也沒打算說話,靠在椅背上想著什麼。
雍雅見跡部有些行走不方便,上前翹著他的手臂、好讓他能靠在她身上。走到一半的時候,跡部忍不住回過頭看看,克洛科特還在原地目送著他們,直到走進教學大樓他才鑽進車子離開。
結果這一整天跡部幾乎都是托著下巴在睡覺,起身走路的時候明顯有些遲鈍。眼尖的忍足和冥戶、真綾看在眼底,前者下課時候湊過來關心。
“跡部你怎麼了?”冥戶悄悄問。
“沒事,”跡部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他累得亂七八糟的,根本不想說什麼。
“看你走路都不方便的,”忍足摸摸下巴,忽然恍然大悟,“難道你昨晚跟男人過夜了?”
跟雍雅聊天的真綾(其實兩個女生都在偷聽)聽到差點把水噴了出來,雍雅則不為所動地斜眼瞄了過去。
被說中事實的跡部簡直羞得無地自容,索性趴到桌子上不管他們。冥戶也跟著他一起臉紅的看著跡部又看了看忍足。
“果然啊,”忍足繼續說,“昨晚一定很激烈吧,看你脖子上的吻痕和累成這樣就一清二楚了,對方大概是個經驗豐富的成熟男人吧。”
……該死,怎麼全被這個關西色狼給猜中了。跡部無力地想。他這冰帝女王的臉還要往哪擱啊?
真綾和雍雅你看我我看你,同時都嘆了一口氣。
“不過對方真厲害,”冥戶清清嗓子,“居然馴服了跡部……真想見見這個人啊。”
他們越是說,跡部就越是記得昨晚的過程。他現在臉紅得無法擡起頭來,只得繼續趴著逃避友人們追問……

 

『就連現今存在的意味  沒有確定就感嘆的愚者們』

 

跡部坐在車中發呆地看著手機上的桌布。他本以為克洛科特會給他打電話的,結果等了一個晚上,“トラソルの鳥籠”的鈴聲都沒有響起過。
走進教室的時候,通常都早到的真綾沒在,雍雅則是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知道跡部走進來,她立即提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景吾少爺,可以來一下嗎?”她有些猶豫地詢問。
“哦。”

“什麼事?”跡部不得不靠到欄杆上去,身體似乎還沒完全恢復。
雍雅沉默了幾秒鐘,終于垂下眼簾說:
“Master……死了。”
“妳胡說什麼?”跡部撐起身子,“那傢伙怎麼可能——”
雍雅打斷了他的話,看起來她的情緒有些不穩定,“那岐剛才來電說找到了屍體,確認是Master的。真綾小姐已經趕過去了。”
“我不信!!!”跡部覺得這很荒唐。克洛科特怎麼可能會突然死掉?!
“一起去確認吧。”雍雅第一次露出悲傷的表情。

“跡部、別看!”那岐和修路狄想攔住他,卻被跡部用力地甩開。他不顧身子的疼痛沖到床邊,卻在看到屍體的那一刻殭住了——
已經干掉的深紅色血跡,將米黃色西裝染成一片暗紅,身上留下了數不清又看不清的子彈洞口。夾在領帶上的,是跡部在克洛科特生日那天送給他的特別訂做的領夾,世上只有這一款式……
緊閉的雙眼。看不見那雙奪走他靈魂的褐金色眼眸。

“這不是真的。”跡部開口。
“已經確認了,是克洛科特,”法魯法雷洛在一旁說。
“我說這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
“你冷靜點跡部。”
“我冷靜什麼?!突然有人跟我說我身邊的人死了,我當然不相信!”
“但克洛科特真的死了。已經沒有呼吸了。”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克洛科特你給我醒過來!!!!!!!”
“你這混蛋!馬上給本大爺醒過來——————!!!”
那岐、修路狄和雍雅抓住幾乎要發狂的跡部,“拜托你冷靜一點!”
“你們叫我怎麼冷靜?!!”跡部大吼,“他死了!克洛科特死了啊!我————”
身上的痛讓他失去了力量,再加上這樣的打擊,跡部幾乎跌坐在地上。

然後他居然哭不出來。

 

三天后舉行了克洛科特的葬禮。除了跡部、真綾和雍雅,其他人都是克洛科特生前的同事。跡部失神地看著大人們在棺材上蓋上泥土,口中喃喃地說:“別蓋……他會出不來的……”
跡部要雍雅帶他去克洛科特和雍雅住的房子。走進他房間的時候,跡部回憶起他第一次來的時候,真綾和修路狄的打鬧聲、那岐和法魯法雷洛淡淡地笑聲、雍雅有些無奈的表情,還在跡部身邊的克洛科特的低笑聲。
如今這個房子失去了它的主人,一想到克洛科特再也不會在出現在他眼前,跡部所感到的噬人的痛心幾乎吞沒了他的意識。跌跌撞撞地來到床邊,想起那次克洛科特摟住跡部安慰他的時候,那個溫暖的懷抱再也不會存在。
跡部顫抖地翻開手機,看著他們之間唯一一張照片,兩人臉上的笑容此刻是多麼的諷刺和讓人心碎。跡部抱著身體,再也無法忍耐的淚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手機上。
“克洛……”

 

『為什麼  無法理解 流下眼淚的意味
只是單純憎恨這個世界』

 

跡部瞳孔張大地盯著台上的男人。

“用生存遊戲,來改革你們這群不知所謂的新一代。”
——「喲、小景,我來告訴你一個事實。」
“一星期內,到達城市終點的25人能夠留下來,其餘的無論是生是死,我們都會代為處理。”
——「你親愛的克洛科特,是我殺的。」


修路狄。
跡部握住拳頭,眼中是怒火,心中是仇恨。
本大爺要活下來找到你並要你跪地求饒。

 

流暢優美的動作,讓人覺得她不是在殺人、而是在跳舞,揮刀和拔刀之間、雍雅已經解決掉三個入侵者。
“雍雅……究竟是誰?”忍足愣掉的樣子不亞於其他人。跡部能夠明白他們的驚愕,就連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雍雅。

“妳到底是誰?”跡部這樣問道。
網球部有不少人都知道雍雅是被派來保護跡部的,卻不知道更多的內情。看見她剛才的表現,只會讓其他人對她產生更多的恐懼。
“我只是聽從Master的命令來保護景吾少爺。”

 

“跡部認識那個修路狄!”潔大喊,“他絕對跟生存遊戲有關!身邊還帶了個這樣可怕的女人、是他害我們都變成受害者!然後他靠這個女人就可以活下去!”

跡部冷笑。
是嗎?現在連他平常愛護的友人和部員都不願意跟著他了,潔是故意的吧?
“本大爺沒這個時間去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現在只想找到那個修路狄、為死去的克洛科特報仇罷了!”
“他是你什麼人?”
“克洛是——”
“景吾少爺!”雍雅打斷了跡部的話,“而且現在還不是時候。您也不需要對這些人解釋那麼多,既然他們選擇不相信,他們也不會再相信您的話。”

雍雅,妳很殘酷,但妳的話總是那麼冷靜和一針見血。

 

『黑雲仍在 未乾的傷痕上
搔抓著 掘起肉塊
流動 深紅』

 

晚上。兩人都睡不著。樺地在門口守著,跡部躺在地上,雍雅坐在牆角、緊握住日本刀。
“說說妳是怎樣遇到克洛的。”
“Master沒有說過嗎?”
“……”
“我三歲親生父母便去世了。一對夫婦收養了我。他們因為販毒而有不少黑錢收入,可是我過得連人都不如。經常把我打得遍體鱗傷,還故意餓我。六歲那年,我殺了收養我的夫婦。用他們藏在屋子裏的槍。後來我被黑幫的人抓住藏了起來。”
“我七歲那年,Master跟那個幫派有來往。他發現了我,並把我買下來。我的名字是他給我起的。之後我跟他長住,他教導我所有的知識。”
雍雅的語氣平淡地讓人心碎。

跡部望著看不見星星的天空。
“克洛曾經說過我是個很幸福的孩子。是啊,相比起所有人我很幸福,也很無知。我就連克洛到底做的是什麼工作都不知道。做調查又得不出什麼結果。”
“他為什麼要隱瞞我?”
“為什麼就這樣走了?”
他的語氣平淡地讓人流淚。

雍雅合上雙眼。
“剷除那些對組織不利的人是我們的工作。Master和我的手都染上了別人的鮮血。殺人是家常便飯。否則我們都活不下去。”
“就像這個生存遊戲。”
“Master並不希望你知道這樣的他。我想。”
“知道這些,景吾少爺會有後悔認識Master嗎?

跡部搖頭,苦澀地笑了。
“我一直後悔沒有告訴他我真正的感受。”
“除了這點,已經沒有再讓我更加後悔的事情了。”

 

沒錯。已經沒有可以後悔的事情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跡部麻木地舉起槍,扣下扳機,子彈射穿了對方的心臟。開槍這檔事情,對於學過槍擊和眼力4.0的他來說很容易上手。
就連殺人都變得容易多了。

殺人嗎?
跡部嘴角扯了扯。
無論是過失殺人還是故意殺人,他的手都沾上鮮血了。
然後他發現,用這樣的方法讓跡部覺得自己距離克洛科特近了一些。
“好像這樣我能夠越來越了解你了,克洛,”跡部笑著對準眼前人的頭部開槍。

 

你設下的鳥籠,既然你都不在了,又有誰能夠解開?

克洛,我們在地獄再見吧。

 

『不停輪迴 命運之輪
將之導向 死亡之岸
抵抗的能力 所有都被奪走
心之聲 以背朝向 以耳傾聽』

 

 

 

——鳥籠  完——

 

 

 

 

後記:
我說這一万二千字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一寫文章就那麼多廢話?!!!
同樣是詭異的結局。
請期待……呃……下一次要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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